看奥运会直播

深夜的客厅，只有电视屏幕亮着。我蜷在沙发上，看奥运会直播——百米跑道如一条发光的河，八个身影蹲踞成紧绷的弓。枪响的瞬间，世界被压缩成十秒的真空。肌肉的线条在疾驰中化作流动的光影，跑道在脚下熔化成一道赤色的焰尾。这不是奔跑，是挣脱地心引力的飞行。我的呼吸不知何时屏住了，直到那道红色闪电率先撞线，胸膛里才轰然炸开一声无声的欢呼。

忽然想起小时候，也是这样的夏夜，和父亲挤在旧电视机前看奥运会直播。他指着跑道上的人影说：“看，这就是人类的速度。”那时不懂，只记得他眼里的光。如今父亲已睡去，而我接替了他的位置，在深夜里守护着同一片光影。体育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此——它让时间变成环形跑道，一代人看着另一代人，完成同样的屏息、同样的悸动。

那些身影在领奖台上站成山的形状。国歌响起时，我看见的不只是金牌的闪光，更是无数个清晨五点的跑道，是汗水滴落又蒸发的循环，是人类向自身极限发起的、温柔而固执的冲锋。关掉电视，窗外城市沉睡，而我的血管里，仍奔涌着那条发光的跑道。今夜，我们都是被那十秒钟重新点燃的人。